第4章

二十八歲生日那天,我收到了一個來自十年後的日記本。

一個自稱是我女兒的十歲姑娘,寫下了對我的思念——

我叫周琪琪,今天是我十歲的生日,但卻隻有我一個人過。

8月10日,是我的生日,也是媽媽的忌日。她死在了我出生的那一天。

如果可以,我希望媽媽永遠不要遇見爸爸,更不要生下我!

當我拿著新買的記事本,準備記下自己有關漸凍症的病情時。

卻看到原本空白的頁麵,忽然出現了一行稚嫩的字跡。

我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但抬手輕撫過,指尖卻留下剛落筆不久的鉛筆印。

也不知是誰,竟然跟我開這種玩笑。

結婚七年,周景言一直想要一個孩子。

但我的肚子卻始終冇動靜。

所以這些年,我對他很愧疚。

就算知道他外麵有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站在窗戶邊。

眼角瞟到書桌上那張被我揉的皺皺巴巴的漸凍症化驗單,心比外麵的初雪還要冷。

肌萎縮側索硬化越發明顯,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

在有限的生命裡,演好周太太的角色,大抵是自己唯一能做的。

時鐘轉到十點的時候。

“哢噠”一聲門響,一身西裝革履的周景言走了進來。

“這麼冷的天,你站在窗戶邊乾什麼?”

周景言的語氣很冷,連著他帶進屋子裡的風也冷的刺骨。

我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默默將化驗單和日記本放好。

“在等你回來吃飯。”

說完我起身準備去廚房,但背後卻傳來男人帶著不耐煩的聲音。

“不用,我吃過了。”

我眼神一暗,收回了放在廚房門上的手。

以前周景言不管多晚回來,都會吃我做的飯,如今卻是嘗都不願嘗。

從十八歲到二十八歲,我的世界裡都隻有一個周景言。

而他的眼裡,也全都是我。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變成了這副模樣?

我心頭有些發澀,緩緩轉身看向他。

“蛋糕還吃嗎?”我二十八歲的生日蛋糕。

周景言一愣,似是才反應過來。

他眸光微微閃爍,從兜裡拿出一個錦盒放在茶幾上。

“蛋糕也不吃了,這是給你的生日禮物。”

我眸光微動,小心翼翼的將錦盒打開。

紅絨布中,是一根耀眼的四葉草鑽石項鍊。

四葉草,是我們大學時的定情植物。

原來他還記得。

我正要將項鍊拿出,卻忽的瞟到鏈子上纏著一根女人的長髮。

我心頭一滯,拿著錦盒的手也在微微顫抖。

周景言這是拿他外麵女人不要的禮物來搪塞我嗎?

手抖得厲害,我嘭地一下直接蓋上了錦盒。

“不喜歡?”周景言似乎察覺到了我的不對,眉頭微皺。

“冇有。”我將手藏於袖中,冇有露出破綻,“這禮物,很有女人味。”

周景言冇再多言,脫下灰白外套便直接進了浴室。

我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底一片冰涼。

“彆人不要的東西,我怎麼可能會喜歡呢?”

我喃喃自語,想將周景言脫下的外套掛在衣架上,手卻因病情不受力的驀地鬆開。

“啪嗒”一聲,衣服掉到了地上。

衣領上那抹冇擦淨的口紅印記,刺得我眼眶隱隱泛疼。

以前的周景言從來都不會將外麵女人曖昧的痕跡帶回家。

如今的他,連掩蓋都毫無心思了。

我心底湧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長長歎了口氣。

結婚七年,我跟他大抵是熬不到十年之約了。

臥房,床上。

我關了燈,像往常一樣,抬起胳膊,想環抱住周景言精壯的腰肢。

但剛碰到他,便被他直接避開了。

“下次吧,我累了!”

周景言說著,還將身子往床邊挪了挪。

這一刻,我的心像被外麵的風雪凍過,涼意席捲全身。

曾經,我們相擁過無數個日日夜夜。

可現在,他居然連個擁抱都不願給我。

如今的我,還能等他多少個下次?

一夜難眠。

清早醒來,我身邊已冇了周景言的身影。

隻有微微褶皺的床單告訴我,昨天他曾在這裡睡過。

想到昨晚他的冷漠,一抹苦澀又湧上心頭。

吃過飯,我抓出一大把白色藥丸倒進嘴裡,就著涼白開嚥下。

藥瓶見底,病卻不見好。

恍惚之際,手機傳來鈴聲。

我看是主治醫生梁楠打來的,連忙接通。

“謝小姐,本次體檢數據顯示您已懷孕,這邊建議您能來醫院做進一步檢查。”

聽到這話,我耳邊彷彿有什麼東西炸裂了。

懷孕?

等了七年冇等到的好孕,在這一刻有了?

掛了電話後,我下意識抬手撫上平坦的小腹,心臟無法抑製地加快。

我再次翻出記事本,看著上麵稚嫩的字跡。

心底有了一絲異樣的觸動。

醫院。

經過一係列的檢查後,醫生確定我已懷孕兩個月無誤。

梁醫生將檢查單遞給我:“初步推算,你的預產期預計在8月10日。”

聽到這話,我想起記事本上小姑孃的生日,也是8月10日。

她真的是我未來的女兒?

結婚七年,我們終究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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